“婆婆,我去山里啦。”我抓了大沿斗笠,都快遮住整张脸了,背上背了一个竹篓子,手中拿了竹钳子,利落的出门去。
我匆匆出了门去,回头看屋门口婆婆微笑的看着我走。小古一个箭步就追了上来。他那个速度,转眼就超过了我去,到前边等我去了。
我来到院外,路边站着的王麟和李力跟我一样的打扮,我们看看彼此笑成了一团。
王麟手里还抓着一根长长地竹竿,照我说,活脱脱像个小渔夫。我们今儿个约了去山上打板栗,婆婆煮的板栗烧肉是我的最爱。所以王麟和李力一叫我,我赶忙儿就答应了。
我们沿着山道上山去,平日里我们这些住在山边的小娃儿也没少窜上山来玩。附近的一些板栗树我们都有些数。只是近日里打的人多了,我们只得往人烟稀少一些的地方寻寻板栗树。
“看,那边有棵大的。”走了一路我们终于寻到一棵板栗树,我抬头顺着王麟指的方向看去,那边果然有棵大大的板栗树,树上挂满了刺球。
李力一听可来劲了,立马跟着王麟奔了过去。他们在树底下的草丛里搜罗了一番,我脚程慢,待我走到树下他们已经捡到了一些了。
“陌儿你等着,我上树给你打下来”,李力甩了鞋子赤着脚就往树上爬。我们在树下紧盯着李力。他是把爬树好手,学堂里的小伙伴里就数他最能爬树了,每每上院子里的树上去掏鸟窝的都是他。眼瞅着他上了树去,坐在树枝桠上,用我事先帮他准备的绑带将自己和树杆子缠在一起绑个结实。王麟接力着将手中的竹竿递给他。而后他伸长了杆子一下下的敲着四周的树枝,我们在下面叫得欢实:“李力这边,这边的大……”,“李力那边,那边的大”,“看你头上,那里有好几个长在一起,个头都很大”。
随着我们俩在地面的胡乱指挥,李力倒是自有章法,一半听我们的,一半自己找个头大的果子敲打。待到一个地方敲打的差不多了就换个地方继续。
我和王麟在树的不远处找了块大石头,然后将预先捡来的板栗踩在石头上蹂躏一番,而后再一点点将板栗的外壳去掉。带着刺的板栗不好带,且也装不了多少,我们想要多采些回家,自然要将壳去掉些才行。
待到李力打完板栗收了工,我们三个再去树下捡。渐渐的我们背上的筐就都满了起来,而后便凑在一处剥板栗的刺壳。
如此折腾了半日,才各自收集了小半筐的板栗。也算收获不小了,我们这会找的这棵树实在是结的果子多,一棵树就采了那么多,我们都很欣喜。
“走,我们在往深处走走,保不济还能找到一棵,如此两棵树就够我们三人采了。”李力有些满不在乎,我们想来这里离我们常去的树林子不远,且我们只是打算再寻一棵树就好,并不会深入林子里去。于是我和王麟就跟着李力又深入了林子一些。如此约莫已经过了饭点好久了,把我饿的发慌。却还是没能顺利找到另外的板栗树。我一下坐在石头上:“我饿死了,我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早上出门时,婆婆帮我准备了裹着不同馅料的各色饭团子好些个,是预备着让我们三人一起吃的。王李二人见我饿了,才想起来还没吃中午饭呢,便坐下跟我同吃着饭团子。
吃完饭团子站起来再寻时,又是王麟发现了远处的板栗树。他总是我们还没瞧见的时候,就已经能准确说出那边有棵树,还能说出果子结的多少。
我们再一次靠近那棵树,发现这棵树比之前我们摘的那棵板栗结的更大一些。见到长的那么好的板栗,我们再次分工,李力上去敲杆子,我和王麟捡了回来剥刺壳。
等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们每人的筐子都装的满满的了。
“你们看”,王麟从草丛里拨弄了一个刺球出来。
“呀,这个板栗好大啊。”我赶忙儿上前,想用竹钳子将刺球捡起来。哪知王麟一下止住了我的动作:“别,这个好像不是板栗。”
“啊?那这是什么?”我好奇额探过身子去。还没等我凑上前,小古从一边斜窜了过来。好似提防着刺球有什么反应,抬起前爪拍了过去,试图想这刺球拍开去。可是哪知这刺球的刺十分的尖利,一下就刺进了小古的肉爪之中。大约是小古轻敌了,这会子吃了亏有些愤恨了起来,换另一只爪子想把那刺球拔下来,结果另一只爪子也被刺中了。小古有些愤恨了,抓住刺球就像往远处甩去。结果那刺球跟长在了小古爪上一般,根本无法将那刺球甩脱。小古终于被激怒了,跳起来将刺球狠狠砸像地上,因着还是无法甩脱。怒得小古捧着刺球开始暴走。
“小古,别动。”我抬着竹钳子上前一把夹住了刺球。因着不知道这刺球是怎么回事,有些吃力的夹住以后使劲从小古手上拔了下来。
“原来是个刺猬。”我夹住了刺球细细看了一下,才发现那是团成一团的刺猬。浓密的刺一根根直立,倒是与板栗有几份相像。
“我们把它带回家吧”,我有些欣喜。
王麟和李力也同意,还帮我用竹条子编了个简单的小笼子关起来放在板栗中背回家去。
“婆婆,婆婆”,我还未进家门,就扯着嗓子喊婆婆。
婆婆从屋里出来迎我,见我一脸汗津津脏兮兮的样子,笑着给我端了水拧了毛巾。
我一边梳洗一边跟婆婆讲述了今儿个怎么捡的刺猬,而后宝贝似的小心翼翼的将那个简易笼子拿出来。怕刺猬跑了,我不敢将它放出来。只是展示宝贝似的给婆婆看了看。
婆婆细瞧了瞧刺猬,而后帮我散了发轻轻的梳理着。我手里捧着小笼子拿了棵菜逗弄着小刺猬:“婆婆,你说小刺猬爱吃什么啊?它会爱吃菜吗?”
婆婆只是帮我梳着头发并不言语。转头去看她,她扯扯嘴角冲我笑了笑,我甜甜的回应了一下而后又专心的逗弄的小刺猬。小古也跟进了屋子来,只在婆婆脚跟打转。婆婆急急帮我扎了发髻,而后说小古大约是饿了,收拾一番帮着我们做晚饭去了。
我拎着小笼子也屁颠颠的跟到厨房,坐在灶前烧火。将小笼子搁在一旁的柴堆上,细细的帮着添柴加火。只是我才添了两把,火烧的旺了起来。小刺猬却在笼子里不安分的挣扎了起来。我抓起笼子细细看了它:“婆婆,你说这小刺猬是怎么了?它一直在小笼子里挣扎。是笼子太小拘着它了吗?”
“许是灶边上太热了,你把它拿到外边搁着试试”。我将小刺猬搁到放着碗筷的横柜之上,果然就安静了不少。
待晚饭做好了,我们将饭菜都端出去在桌子上摆好,小古就不用说了,一下蹦上凳子。只是待我们坐下来,那小笼子里的刺猬又开始不安分的挣扎着。先前我们并没听到,直到有碗落地的声音传来,我们进厨房查看才发现,那刺猬笼子也跌落在地了,还带着柜子上的碗都落地了。我看笼子都被摔的有点裂开了,赶忙上前去捡了起来。见小刺猬还在才松了口气,将小刺猬提出了厨房,打算吃完晚饭去找点竹子做个大点的笼子。哪知那刺猬见我们又顾着自己吃饭去了,竟又发疯似得挣扎着。我有些疑惑,只得将它到桌子上放着。结果它自己挣扎着从笼子的裂缝中往外挤。等好不容易挤出半个头,便滴溜着小眼珠子往桌子上的碗里瞧。
我看着觉得好玩,便拨了点饭粒到她跟前,没想到她吃的挺欢实。
“婆婆,你看,这个小刺猬也喜欢吃饭。”我一边欣喜的跟婆婆说,一边将我们吃的菜一点点夹给它,它闻了闻又吃了起来。
接下去几天我将小刺猬跟宝贝似的紧着养,休息的时间王麟和李力也喜欢来逗它玩。
我们大家因着对这小刺猬实在都太过喜爱,于是争着想养活小刺猬,每日里各自都拿了好东西哄着小刺猬。我知道私下里王麟和李力都很想从我这边把小刺猬抢走带回去自己养着。但是因着我实在看的紧,他们并没有任何机会可以这么干而已。故而心里对我都生出一些不满。近日里我已经不让他们来看小刺猬了,一下学就急急的跑回家去,而后将自己和小刺猬都锁在房中,王麟和李力来找都一概避而不见。我厌恶他们对小刺猬的垂涎,特别不喜欢他们来我们家找小刺猬玩,每当他们无理的想要将小刺猬占为己有时,我都觉得特别厌恶。我想或许他们也同样厌恶我,因为我独自占有着小刺猬。不过我才不在乎,我只要小刺猬。
我总觉得婆婆有些奇怪,看我对刺猬喜欢的很却总是淡淡的。小古就更不喜欢它了,打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吃了亏,之后见着都像仇人似的。因着我护着它,小古见着他也只得绕道走。
我每日里惯着那刺猬,倒把它养的娇惯了起来,跟我们都熟识了之后更是将它放出笼子都不跑了。我给它吃的东西里,它还是最爱板栗。而且它自己会剥壳,我只要每天扔几个给它就行了。
约莫过了7、8日吧,有一日我下学了回家急匆匆的找刺猬,却发现笼子空空的,它好似不见了。我着急的找婆婆询问,结果婆婆仍旧是淡淡的跟我说大概是跑了。
“怎么会?笼子没有破,它是怎么出来的?”我疑惑的看着婆婆,总觉得她有些怪异,怀疑是不是她做什么手脚。
“小古,是不是你……”我不能对婆婆怎么样,但是我转过身去对着小古不客气的嚷嚷,甚至暗暗想着如果真的是小古对小刺猬下手,我必不饶它,想到这里更是无名之火都窜了上来,就想将小古抓来拷问一番。
婆婆一把捏住我的手臂,我见婆婆阻止我更为生气。想着小刺猬跑了,婆婆竟然不帮着我拷问小古,还阻止我追问。
婆婆严肃的冲我摇摇头。我往日里都不敢顶撞婆婆,更不会忤逆她的意思。可是今日却不肯罢休,总觉得心里有一股子无名邪火,只要一点小事就可以点燃我,让我想要大发雷霆。
“我知道小古这是嫉妒,嫉妒我对小刺猬比对他好。所以伤害了它,是不是?小古一定做了什么是不是?”我歇斯底里的大声质问婆婆,婆婆好似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而后发现我有些不对劲,赶忙上前拍了我的额头,以为我癔症了想拍醒我。
我挣扎着躲开她的手:“你们要连我一起害了吗?我就是喜欢那只小刺猬,你们把小刺猬还给我。”
我大力的挣脱了婆婆钳制我的手,而后冲出屋子到院子里找小古。我认准了必定是它搞的鬼,便绝不肯罢休。我想着我今日里必须找小古算账,结果刚踏出屋子就见王麟和李力气势汹汹的寻上门来。
“陌儿,你把小刺猬交出来。当初是我们俩先找着它的,怎么的你想独占。可没那么容易。你要是将小刺猬交出来我们就还是好朋友,否则别怪我们翻脸无情。”
我听了这一通话,心中大为不悦:“这小刺猬是我的,当初抓到时你们就一致同意给我的,我养了那么许多日早就养出感情来了。我断不会在此时将小刺猬交给你们。且小刺猬今日里已经丢了。我正要找小古算账呢。”
听我说小刺猬丢了,王麟和李力也瞬间变了脸色。跟我一起来到院子里的大树底下。
“小古,你给我下来,告诉我小刺猬被你弄哪儿去了?”我叉着腰气鼓鼓的叫骂着。王麟和李力也没那么好脾气,上前踹了大树几脚,见大树纹丝不动,树上的小古只是我们初叫时有些惊讶,而后蜷成一团只顾着自己睡觉。
我们见小古不理会我们,大为光火。李力甩了鞋子大声吩咐我们:“你们俩在这树底下看着,它下来就抓住它,我上去抓它。”
见我们点头了,便啐了唾沫在手上,开始往树杆子上爬。我跟王麟瞪大了眼睛作一人包半边的架势围着树杆子不肯动。待到李力顺溜爬到小古睡觉的树叉子上时。小古却突然站了起来,我们底下二人看见了大声的唤着李力:“它起来了它起来了,你小心它逃跑。”
李力便略停了停,而后小心的将下面几档树杈子都踩在脚下,将自己慢慢移到跟小古一边的树杈上。而后坐了下来,等调整好位置确保自己不会掉下去,才试着抓住小古。小古只是瞪着李力,除了起了身并未做其他动作。
李力见状心中一喜,便慢慢的将手靠近小古。
我在下边喊:“它狡猾着呢,你这样抓不住它的。”李力却并未听我的话,而是孤注一掷用手全力抓去,没想到小古倒是没抓住,李力却因为踩在脚下的树枝打滑踩了空,猛的想收住往一边倾斜的身体,依然来不及了。
我们底下二人见状惊呼了一声,而后见李力勉强稳住,便继续催促她抓住小古。李力这会子也是红了眼了,再一次试着双腿夹着树枝慢慢站起来一些。他再一次伸长手去抓小古。这次就没有之前的幸运了,只听到“咔嚓”一声,李力踩着的其中一条树杆子好似断了。他一脚踩空身体往左边一斜径自掉了下来。我和王麟着实吓了一跳,吓得呆在原地不敢动。在李力掉下来的同时,小古猛的一个跃起,俯身从高处冲了下来。转眼便在李力的肩处轻轻抬了一把,他人便立刻成了头上脚下的姿势,姿态也好似轻盈了不少。等两脚落地,只一个趔趄坐倒在地,并未受伤。我看李力也应该是懵了,坐在地上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而小古却一个箭步离开,婆婆恰巧听见我们的呼声走出来瞧,小古到了她脚边就蹲着不动了。
王麟和李力不知道小古的神通,可是我知道。今儿个要不是有小古在,李力的小命估计是麻烦了。
“这是怎么了?你们刚刚叫的那么大声?”
“刚刚李力上树去抓小古,结果从树上掉下来了。”我轻声的回答低着头心里也有些后怕。
“这孩子怎么那么不小心啊?没事吧?”婆婆听闻从树上掉下来了,也是唬了一跳。不过低头看看小古,想是心里又定了。于是快步走到李力身边蹲下身子查看他有没有怎么样。
“你们今儿怎么一起追上小古了,陌儿你一个人闹也就算了,怎么扯上王麟和李力啊?”婆婆查看完了舒了口气,想是觉得事情有些异常,便有些严厉的回头问我。
刚刚因为李力掉落的事,被打了岔,这会子我又想起我的小刺猬来了:“都是小古,他干嘛把我的小刺猬弄没了。我们三个人都很喜欢小刺猬,要不是为了小刺猬,李力也不会出那么大的事。”我大声的质问小古,倒是也同时提醒了王麟和李力。不说王麟着急的上前帮我,刚刚还眼睛直愣愣发懵的李力这会子也起了身子慢慢走到我的一侧。
婆婆见了我们几个的表现,微微皱了眉头。而后又瞧瞧小古。小古好似眼神中也有些疑惑。婆婆打着手势告诉我,不是小古将小刺猬弄丢了的,是它挣开了笼子自己跑了。
“不可能,我对它那么好,它不会跑的。你骗人。”我前所未有的愤恨,连婆婆也帮着小古一起骗我。我知道了!
王麟和李力从未见我跟婆婆顶过嘴,这回见我横眉竖眼的跟婆婆发脾气,也是惊了一跳。但是过后也跟我一起声讨:“婆婆,你们告诉我们小刺猬往哪边跑了?我们去追回来就好了,也好过我们在这里磨嘴皮子。”王麟这会子倒还能冷静的跟婆婆商讨。
婆婆淡淡的看看我们几个,这会子我和李力的脸色肯定不太好看。王麟略镇定一些,但是我们脸上对小刺猬的担心和渴望想遮都遮不住。
小古慢悠悠的站起来,而后慢慢踱步到婆婆身前与我们对视。
“小古,告诉我小刺猬在哪,我就不跟你吵架了。”我放软了口气,自认客气的与小古协商。小古却还是只盯着我看,也不知道想从我身上看出什么来。
“你们都进来吧,我们坐下说。”婆婆见小古只顾着盯着我们,口不能言,只得上前解围。
将我们都让进了屋子,我们几个哪里能坐得住,只想赶忙儿问了小刺猬好去寻它。婆婆却硬是将我们都让到椅子上坐下。而后转身进了屋子说给我们拿点点心去,等回来定告知我们小刺猬的下落。
小古也进了屋子,一跃就上了桌子。这会子像是不再怕我们会怎样,大方的躺在桌子,团成一圈睡觉。远远瞧着倒像是一颗黑球。
我们几个坐立不安的,却因着婆婆和小古均不肯告知我们小刺猬的去向,无奈之下只得稍等。
婆婆端了一碟水晶糕和几碗银耳汤出来,给我们一一放好,而后示意我们先吃点东西。我有些着急想知道刺猬的下落,这会子连好吃的都吸引不了我。拗不过婆婆一再催促便吃了两口,没想到银耳汤味道极好,柔糯软绵,甜而不腻,入口即化。我忍不住一气喝完了一整碗,这一吃倒来了胃口,抓起水晶糕塞进嘴里。平日里小伙伴们都特别喜欢来我们家玩。有一部分也是为着婆婆给做的点心实在美味。这会子王麟和李力也大口的吃上了,我们将一碟子水晶糕都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舔着手指头。待到大家都吃饱了喝足了,王麟和李力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均起身说要回家了,我便送着他们出了门去。回来见婆婆收拾着碗筷,便上前帮忙,一边收拾还一边跟婆婆说着今日里学堂里的趣事。
到了晚间我们吃了晚饭就早早的睡下了,睡到半夜。我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大口的喘着气,浑身衣衫都被汗湿透了。我缓缓的躺回床上,看床头的油灯还亮着,婆婆还持着针线在缝制着什么。
“婆婆,你怎么还没睡?”我有些奇怪,往日里婆婆睡的都比较早,从未见熬着缝制物什到如此时辰。
婆婆这才搁了手中的针线,靠近我瞧了瞧我的眼睛,而后才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起身给我拿了身干净的衣衫让我换上,又安抚着让我躺下继续睡觉。
“婆婆,我白日里寻小刺猬来着,王麟和李力也来寻。可是我们吃完东西以后好似就忘记了。怎么那么奇怪?”
“呵呵,你们几个都贪嘴,吃了婆婆的点心就忘记别的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婆婆点着我的鼻子耐心的告诉我。
“哦,小刺猬……”我还想说些什么,却没曾想挨着枕头就困的眼睛都打不开,直接就睡着了。
第二日起来,我因为睡的有些迟了,急急忙忙的抓了个馒头去学堂了。待到休息时间,我悄悄的找了王麟和李力试着问他们刺猬的事,没想到他们俩全无反应,压根不记得刺猬这件事。我一时分不清楚,我脑中的是梦是真。
下了学我一个人慢慢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王麟和李力在我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什么,我全然没有听进耳朵里去。直到他们在惊呼声中拉住了我,我才回过神来。原来我只顾着想小刺猬的事,差点就要走入水沟里去了。
我恍然间好似看见路边草丛中有个小刺猬,疾步走过去想瞧个清楚,却什么都没能找着。
回到家中,我急急的寻婆婆,想好好问问她关于小刺猬的事。只是婆婆却总也笑而不语,我心里更是着急。
“你前几日带回来一只刺猬……”婆婆只是简单的跟我说了一句,而后便又顾着做饭没再理我。
“我……我带回来一直刺猬?”我使劲的想着这件事,发着愣慢慢的重复着婆婆的话。
“后来,你就变的奇怪的很。”我坐在门槛上托着脑袋想的很费劲,没想到身后传来了说话声。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小古又成了人的模样。
“小古,你什么时候能好好控制你的能力,不要那么突然就成人插话,吓人的很。”我拍着胸脯作出了吓了一大跳的模样。
“你陌儿不是就那么点胆子吧?”小古跨过我坐的门槛,顾着自己进了屋子坐到桌子边倒茶喝。
“你刚刚说我后来就变得很奇怪是什么意思?”我懒得跟他继续纠缠,只得转移了话题。
“就是很奇怪,原本你对那小刺猬的喜爱本没有什么,我们都以为是孩子喜欢个新鲜玩意儿罢了,并没有什么。故而我跟婆婆一直没有在意。却不曾想你会因为那只小刺猬变得奇奇怪怪,不但寻我生事,还大吵大闹的顶撞婆婆。”
“你说什么?我顶撞婆婆?”我有些不太敢相信,我自来都敬爱婆婆,怎么会顶撞婆婆呢?
“婆婆,他说的是真的吗?”我回头问婆婆。
婆婆在围裙上擦擦手,而后轻拍我的头,冲我微微一笑就催促我去洗手吃饭。我知道婆婆不会怪我,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事情真相。这会子我对那小刺猬更为好奇了,也不知那小刺猬对我做了什么。
我边吃饭边问婆婆,婆婆倒没说几句,小古倒是叽叽咕咕的说个不停。小古跟婆婆汇报情况:“我后来又循着那味道去找过那只刺猬了,去到林子里就被它逃脱了。”
“那只刺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还有王麟和李力。”我不懂婆婆和小古在说些什么。
“刺猬能修成白大仙,想来这位大仙已经修炼的有些厉害了,不知道能幻成人没有?是我们大意了。”
婆婆讲的缓慢,小古听了着急,赶忙儿抢过话头去:“可不是,你们被他作弄的,看看那态度,见了我们跟见了仇人似得,个个红着眼睛。好似要冲上来掐死我的样子,李力都不要命的上了树了,那一日要不是我及时相救,可不就要出悲剧了……”
“我隐约有些记得,但是又不是很清楚,我今日里想试着问问李力和王麟,他们二人全然不记得了。这是怎么回事?后来怎么解的……哦,我明白了,是茶点?”我恍然大悟的拍着自己的大腿,因着用力过猛把自己拍的大腿生疼。
“婆婆,你是不是见我们有些异样,便在茶点里加了什么?”我转而继续问婆婆,故意不理会小古。
婆婆笑着点点头,夹了一筷子菜到我碗里。下颚指了指饭碗让我赶紧吃饭,我因着有些解了谜团,便先吃着饭,暂且放下了疑问。
等吃完了饭拾掇完毕,我围着婆婆继续打听小刺猬:“婆婆,那小刺猬怎么会让我们变的那么奇怪?”
“那刺猬已经快成大仙了,想来它会让人越来越喜爱它,把人性中的自私、贪婪都勾了出来,而后慢慢的失去本性就会变得被它所驱役。”
“啊?那刺猬那么恐怖?我们才与它接触时日不多,却不想已经是这般情形了。”
“我给你们用了洗魂草汁,这才让你们恢复清明,所以那两个孩子才会什么都不记得了。”婆婆手里抓起药草,细细的切制着。
“可是婆婆,那刺猬去了哪了?”我上前帮忙,将婆婆切好的药草放到竹篓里。
“我也不知道那刺猬去了哪里?它如此侵害你们只是为了自保想要逃脱还是它就是以此为生我也不得而知。”
我以为这是就那么过去了,小刺猬此后不再回来,想必被婆婆看破了身份也不敢再回来了。
可是隔了几日,王麟气喘吁吁的跑来寻婆婆。说是李力跟他一起去溪里摸鱼,却不想就听他说脚下被什么扎了,喊着脚疼。被王麟扶到岸边就开始有些不正常,开始说起了糊话,有一句没一句的也没人听得懂。这不只能来寻婆婆去看看。
婆婆还没进李家屋门呢,就听闻里边乱糟糟的。我们进得门去,发现李力这会子一本正经的坐在床边,拢着腿脚,手安分的至于膝上,坐在那边到有几分女子的“秀丽端庄”样,只是在李力身上看起来却十分的怪异。
我轻轻扯扯婆婆衣袖,婆婆俯下身子,我在婆婆耳边说:“婆婆你看李力那么坐着怎么像是个妇人。”
婆婆微微的点点头,而后从袖中抽出药方谴着李力的父母们去买药回来。
婆婆进门在正对床的椅子上坐下,径自到了一杯茶。端起茶正要喝,却不想她快速的泼向床边的李力。
我惊呼了一声,以为李力要被一身水了。却不想,李力一个起身转了一圈就避开了水花,而后还掸掸衣衫,一派行云流水,动作自然。
“你是谁?”我警惕的问,我跟李力认识时日不短了,虽说不出哪里不对,但是我敢保证这位必不是李力。
“呵呵,小丫头,我原本想找你的,可是你身边防范实在太好了,我不实在没有机会下手。只得退而求其次,寻个资质一般的也行。”这声音听着颇为怪异,像是一个老太太吊着嗓子讲话,明明是个微弱的声音却偏偏把声音说的尖锐刺耳。
“你想把李力怎么样?”
“也没什么,我只不过想筑些阴阳之气,好补我先天不足。来日能修成正果。可惜了,我看你这丫头身上的阴阳之气与众不同,若能采集一些,必对我大有裨益啊。”这家伙还大言不惭,当着婆婆面还敢说这种话。
“哼,就凭你。”
突然李力一个激灵好似被激活了什么,猛地一个箭步向我冲来:“你若想救他就拿自己来抵吧。”就在他的手离我没几寸的时候,斜里伸出一只手来。只是稳稳的扣住李立的手腕,而后慢慢将他的手往上提了起来,一直提到整个脚都已经踮起了脚尖还在继续。到后来我看他脚尖都离地了。那只手总算停了下来。
原来是小古,他提溜着李力跟提着一挂香肠似的毫不费劲。只是李力却好似有些撑不住了。我看他的双手上举好似被固定在空中一般,双腿使劲的蹬着,却什么都没能碰到。
“小古,你小心些,别伤了李力”,我上前劝阻。
“你放心,我有分寸。”才说这话呢,小古放开手脚,向上一抛再接住,将李力倒了个个儿,让李力是头冲下,左脚的脚踝却被捏在手里。
“你是自己出来啊?还是我打到你出来啊?”小古戏谑的说着话,好似混不在意。
“哼”,李力发出了一声嗤鼻之声,愤恨的咬牙切齿:“不过是个黑猫,较之我们白仙一族,根本上不得台面,如此嚣张也不怕得罪了我们白仙一族让你好看。”
“来吧,我正想着过的有些无趣,要好看呢。”小古一偏手,从屋门背后抓出一把笤帚,而后一手抓着他的脚踝,一手拿笤帚狠狠的打他身子。
那“李力”先前还大言不惭的,这会子在小古手里却动不了分毫,一条腿被提溜着,另一条腿虽然拼命踢踹,却也不能从小古的手里挣脱。
小古先前还顾着“李力”的肉身,下手轻些,哪知那上李力身子的家伙却及其固执,坚决不肯从李力身子里出来。小古也动了气了,一松手将李力抛向空中。我以为李力要头冲下摔到地上,吓得闭上了眼睛。等睁开眼睛,发现小古的鞭子正吊着李力在屋子中晃呢。
我怕小古因着气大了伤到李力,想上前阻止。婆婆却一把拉住我让我坐在凳子上看着。
只见小古手中握笤帚,而后上前使劲的拍在李力身上。换了别人这会子大约会哭爹喊娘的喊疼了,但我看李力被倒悬着搭,嘴角却还是挂着诡异的桀笑,心里都觉得恶寒,恨不得上前帮着小古一起揍。
我开始以为小古用笤帚打李力只是为了教训他。但是打了一阵我才知道原来不是那么回事。小古打李力,初时重而后越来越轻;而李力却初时怪异而沉默,后来倒变得大呼小叫的喊疼。待到李力哭爹喊娘的叫我们救他,小古才停下收来,随手收了鞭子放李力下来。我上前扶住李力:“李力你认识我们吗?可好了?”李力这会子脸上都挂着泪了,倒是忍着没敢跟我们喊疼:“陌儿,你家亲戚那家伙实在可恶,打的我疼死了,我这是怎么了?瞧你这话说的,我自然认识你们”。边说还边揉着身上痛处。
我们正说着话呢,小古抓着笤帚一下就朝着屋中床底下拍去,嗵嗵嗵的几下子,床底下就传来了“吱”。
我们被小古闹的动静吸引住了,回身看他?只见他没一会,就从床底下扫出一只东西出来。我们细看,看似像一只老鼠,只是浑身没毛,看着有些奇怪。小古将那家伙扫到我的跟前:“喏,你带回家的家伙。”
“你说这是那个小刺猬?”我张着嘴吃惊的指着小刺猬望着小古。
“对!这家伙是白仙一族,看来还没能修成大仙,但是这白仙的惑人的之术倒是有些本事,初时我们都没能识破,还以为你们不过是喜爱它过了点而已。因着你们几个为了它吵了起来,却反而让它露出了马脚、让你们恢复了清明。后来见惑你们无望便离开了。却不想这会又出现了。”
“那它怎么身上都没刺了?我还以为是只小老鼠呢……”
我正想再说句什么,却不想那小刺猬却开了口:“我本是山中白仙,这次差点就幻化成人了,没见我浑身的刺都掉落了吗?本来上了那小子的身,能够驾驭他为我所用。都怪你们几个,坏了我的好事。”声音还是之前尖锐刺耳,但是这次的声音更为急促,明显动了真怒。
小古却不予理会,将鞭子取了出来置于地上。那鞭子一落地便成了一条条细蛇。而后小蛇上前,将小刺猬团团围住。这下那小刺猬再不能如之前一般说话了,只会怕的尖叫不绝。
我本也怕极了那些蛇,但是这会子看到那小刺猬吓的跳起来乱窜,且狂叫不已,我反倒觉得不害怕了,只是站在远处细细看着。
小古也不在有所动作,而是静静的站着。
婆婆倒了一杯茶推给我,我正渴了,拿起来就喝。正喝了两大口搁下想再要。却不想小刺猬周身的小蛇突然就爆飞了开去,小古猛的跃起一把收了蛇。而后小刺猬身边就站着一个人,弯腰就将小刺猬抄手捞起塞进衣袖之中。
我见她转身,原来是一个老婆婆,拄着拐杖、发色花白,略驮着腰。
“你是……”我刚想问对方是谁,没想到婆婆将倒好了的茶杯一下塞进我嘴里。而后婆婆自己起身,那老婆婆见到婆婆,好似有些为难,但还是略见了见礼。
“猛……我孙女儿顽皮,还请看在我老婆子的脸面,饶了他吧。”婆婆只是笑笑,而后微微点了点头,摆摆手让那老婆婆走。
那老婆婆看了看婆婆。而后好似有话要说,却又什么都没说。而后带着小刺猬就要走。
“等等,我现在还浑身疼呢,都是你,害我受了一场胖揍。”李力揉着手腕恨恨的说。
“哈,我们已经早就为你备下各种药膏了。”小古吐着舌头,难得见到他的调皮模样。
听闻门外李力的父母正抓了药回来,那老婆婆就带着小刺猬走了。
李力父母细细的帮着李力煎下药,屋里散发出清雅凛冽的药香,闻着让人精神都好了几分。婆婆让李力父母将煎好的药倒进沐桶,而后也不知从衣袖中拿了什么放进药中,而后便带了我们走了。
“婆婆,你刚刚在药中放了什么?”我们出了门,我悄悄的问婆婆。
“那是凝魄香,李力下水之中,约莫是踩到了躲在水中的刺猬。血留在了小刺猬之上。李力血入了咒、魄被损,如不能凝聚,日后将留下后遗。我只是将他的魄做了修补,只是日后却免不了会遇到些奇怪的事,希望他别害怕才好。”
“那必不会,李力最为胆大了。”我开心的回答,想着日后李力会被一些怪异的事吓得抱头鼠窜的样子,我就觉得开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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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刺猬咒